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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两面[1/2页]

    宋老在自己的笔记里自诩:我宋某人,不但善于发现问题,而且善于解决问题。所以宋老也给出了自己思考的解题之策。

    宋老指出,矿山整合的关键看似在“矿”,实则在“人是创造物质的主体,“人”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关键。这里面的“人”,分这么几个层次和方面:

    ——首先是村上的“人”。强龙不压地头蛇,本乡本土的村里人看似是最无足轻重的,实则是最至关重要的。这其中也分两部分:一种是村上有权有势的人,比如村支书和村长,章在手,跟我走,卖地皮,包山头。不拿下他们,就拿不下矿。另一种是村上的异类,一般是由刁民、恶棍、闲汉以及守村人“树先生”等组成,用好或者用不好,重视或者不重视,他们都会散发出相应的正能量或者负能量,给矿上制造出有利或者不利的影响。

    ——然后是矿上的“人”。矿山整合嘛,这是真正的主体责任。矿山的人大概分三种:第一种是老板和金主爸爸。虽然到了有关部门里可能得当孙子,但人家只要回到矿上那就是皇上,或者是太上皇。第二种是管理层,也就是由皇亲国戚、文武百官组成的官僚阶级,这些人的状态分为有事儿和没事儿两种:有事的时候忙着中饱私囊,没事的时候就在矿上指手画脚、颐指气使。第三种是矿工和其他后勤等各色职工,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生命,不过在宋老等谋事者眼中,除非在出事的状态下——一出事这些人就成了“主角”——出事就是发生事故的意思,这个状态也分两种:一种是死了,一种是快死了。宋老分析过,死了是最好的状态,大家都高兴——当然除了死者之外,矿上高兴,因为一次性赔偿就能了事,一锤子买卖,痛快;家属也高兴,省得半死不活长年累月伺候熬人。对了,死了的状态还有一个不高兴——政府不高兴,死了就得算数,死一个算一个,死三个死五个死十个级别不一样,死的越多,官帽子被撸的风险越大,所以出事之后最好是别死,如果非要死的话,最好在现场的时候先别死,送医途中或者抢救一下再死为宜,这样矿上、家属、政府都高兴,皆大欢喜。

    ——县里的“人”。根据“县官不如现管”的古语,宋老古语新用、活学活用,把县里的人也分两种:一种是“县官”,主要是县领导层面,重点是县委书记、县长、主管安全的副县长等等,对于一般的矿山企业来说,县委、县政府那就是凌霄殿,那就是玉虚宫,这几位领导那就是老天爷。另一种是“现管”,现管也分两个层面,一个是部门,部门里也分两个层面,一个是县矿务局,一个是安监局,一个管业务,一个管安全,在文宁县地界,矿老板们把这两个局称作“财神爷”;现管的另一个层面是乡镇,属地管一切,矿老板们把乡镇称为“土地爷”。俗话说得好啊,“县官不如现管”,俗话都是真理,群众的智慧是最大的智慧,虽然在“老天爷”眼中,“财神爷”和“土地爷”都是小仙,但在实践中,老天爷太高太远,一般不直接联系,联系上了那就是有“通天”的本事,平时主要是和财神爷、土地爷打交道,这才是卡脖子、定生死的大神——毕竟,老天爷再大的本事,也不会趴到地上干活,就像旧时候的衙门里,县太爷虽大,但书吏衙役的活他不干——不会干也不能干,总不能让县太爷拎着刀上街上抓人去吧?当然,如果天上地下关系都到位,那自然是最好,那就叫做有“通天彻地”的本事。

    ——市里的“人”。参照县里的情况,其实也分为两种:一种是市领导层面,这对一般的矿山来说,那都是银河系之外了的事儿了,一般够不上,没“关系”,也没什么“关系”。另一种就是市局了,还是对应县里的,市矿务局和市安监局,市局虽然隔着一层,但如果有人而且人够硬的话,完全可以起到隔山打牛的效果。

    ——省里的“人”。这里不像市县两级,层次不用多,重点是就是省厅,重中之重就是几个关键的处室。河山省的矿山审批权限在集中在省厅,一纸批文,重于泰山,“权”字之本意,就在于此。据说,黑镇大大小小的矿老板们,人手一本小册子,上面记着省厅重点处室领导本人、妻儿、父母、老泰山、老丈母娘的生辰,及时祝寿,风雨无阻,比记自己爹娘的生日记得都刻骨铭心。宋老还随手记录了一段轶事:说,90年代末期,黑镇某矿老板酒后飙车、重伤住院,昏迷一个月,醒来说了一句话,就又陷入了昏迷,说的那句话只有四个字:“八月初八”。当时家属和矿上为了破译这四个字,翻遍了万年历、生死簿、算命台账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,后来还是矿上专门和上级对接的副矿长听着耳熟,发现是省厅某处长老父亲的寿辰日期,当天已经是八月初七,连夜备下厚礼送到省城,第二天不仅矿老板自己创造了医学奇迹神奇苏醒,而且自家的矿山企业也因为感动了处长而顺利续证并增加了产能。

    省里之上,那就是三十三重天之外的事儿了——也就是说,不仅是外太空的超远距离,更是带着些神话的彩色和意味了。

    笔记本的字迹时深时浅,或浓或淡,好在笔画严整、态度严谨,时隔二三十年仍看的清清楚楚。郝白心说,大概宋老写这些笔记的时候,是拿出来司马迁修史的态度一笔一画认真写的。郝白翻过页来,发现宋老在分析完了“人”之后,还在笔记里深刻地指出:矿山的兴衰荣辱,矿上人悲欢离合,矿老板的生死存亡,矿山的问题,其实就是基层的问题,某种程度上就是县域经济的问题,实质上也就是县城的问题。

    矿山问题就是县城问题。这是郝白没有想到的。

第118章 两面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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